闻瑶的母妃郁冬儿原是宫中的女绣徒,因生得一张倾国倾城之貌,长着一颗攀附权势之心,在花骨朵一般的二八年华受到了老皇帝的宠幸,且那肚皮也十分争气,初来乍到就打破了沉寂十多年的后宫,生下一位聪明漂亮的小皇子,这便是流光口中的十七皇子闻玏。

    晚年得子,无疑是一大幸事,老皇帝喜不自胜,不仅册封郁冬儿为淑妃,还意欲大赦天下,举国庆贺。

    然而就在这时,钦天寺圣僧言道:“十七殿下乃仙人座下一名侍童,生性顽劣,屡犯天规,故而被贬凡间,须历经七七四十九难,方能得一圆满。”

    老皇帝对闻玏爱若至宝,怎能看他饱经磨难,忙问圣僧可有破解之法。

    圣僧道:“若那仙童托生于寻常人家,莫要说七七四十九难,便是九九八十一难,吾等肉/体凡胎,也不敢逆天而为,可这十七殿下生而尊贵,恐牵涉天下百姓,涂炭生灵……”

    那圣僧说完,不顾老皇帝作何反应,只抬起手来在闻玏眉心划出一道鲜红的血印。

    没过多久,圣僧便圆寂了,而闻玏在三岁那年偶感风寒,高烧不退,这一下就烧坏了脑子,从此成了个呆呆傻傻的痴儿。

    老皇帝是哑巴吃黄连,有苦说不出,只能自认倒霉。

    好在时隔两年,淑妃又生下一个灵秀可爱、活泼健康的九公主,年过半百的老皇帝高兴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。

    倒不为别的,他这岁数遇见淑妃,相当于枯木逢春,很盼着有个像淑妃那般乖巧娇俏模样的女儿。

    可惜啊,如若闻玏是仙童托生,那这闻瑶便是讨债鬼转世。

    刚过卯时,闻瑶就骑着一匹马火急火燎的进了宫,她来找一母同胞的兄长闻玏。

    成年的皇子不是被分封为王,就是窝在长宁街里做个富贵闲人,唯有闻玏久居深宫,由老皇帝身边的净官使章辽亲自照料。

    眼看到了惠安殿,闻瑶一勒缰绳,身下膘肥体壮、毛发油亮的战马骤然立住,这战马乃是肃建将军一手调/教出来的,疾行之下说定就定,既不抬前掌,也不闻嘶鸣,很显从容不迫。

    章辽老早听见马蹄声,赶紧出门相迎。

    “诶呦!”他掐着一把尖细的嗓子唤道:“小祖宗啊!老奴如今可看不得你离这马太近,心慌的很!”

    闻瑶有要紧事,没心思同他闲扯,“哥哥呢?”

    章辽道:“十七殿下正在用早膳,公主要不也……”

    章辽话未说完,闻瑶已然快步走入殿中,只见闻玏身着一袭云纹团花锦衣,头戴红宝石紫金冠,容貌俊秀出奇,肤如至纯白雪,眉眼与闻瑶实有七分相似,唯眉心之间的那道血印,在垂眸之时显出几分妖异。

    闻瑶唤道:“哥哥。”

    闻玏看向她,一双澄澈浑圆的杏眸里满是懵懂,使得那股子妖异骤然清散了,“小九……”

    闻瑶挥退殿内一众侍奴,坐到闻玏对面,笑着问道:“怎么啦?见到妹妹都不高兴吗?”

    闻玏眨了眨眼睛,低下头去不吭声。

    作为一母同胞的兄妹,闻瑶与闻玏素来要好,闻瑶十二岁出宫建府,在那之前还常常和闻玏同住一处,闻玏每每见到闻瑶,都身前身后的围着闻瑶打转,此时这般冷淡,令闻瑶深感困惑,可她也不追问,只擎了一块茯苓糕在指尖,时不时咬一小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