伦尼怔怔地看着乔智默，老坎迪垂下了眼皮看着自己的手。
一时间，小木屋里鸦雀无声，三个人各自在自己的认知世界里消化这些信息。
须臾，乔智默用手背擦了擦眼角，看向面前的两个人，用微哑的声音说：
“伦尼，坎迪，我希望这段时间你们都尽量呆在我的身边。如果有特殊情况，咱们不能呆在一起的话，我也希望你们两个能不分开。”
“好，听你的。”老坎迪爽快地点点头。
可伦尼却没有作声，有些犹豫地搅着手指。
“怎么了伦尼？”乔智默问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我可能没办法一直待在你的身边……”伦尼垂下眼皮支支吾吾。
“因为乔治？”
伦尼点点头，“自从克莱尔姑妈去世以后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，带着我到处打工，还给我煮豆子吃……我不能……”
乔智默理解伦尼的纠结。
伦尼是个善良的好人，所以才会有这种纠结，这本质上是件好事。乔智默不想让他身体受到伤害，所以想把他留在身边。但与此同时，他却也不想让伦尼在心理上背负背叛好友的愧疚。
乔智默想了一下，拍着伦尼的肩膀说：
“嗯，我能理解，也不会强求什么。但是伦尼，我希望你能记住，两个互相照顾的好兄弟，是不会动不动就殴打辱骂对方的，也不会逼迫对方去做不喜欢的事。”
伦尼重重地点了点头，一滴眼泪夺眶而出。
“如果你觉得不开心，就随时回来。”乔智默伸手拭去那滴眼泪，指尖温润触感让他的心也跟着紧了紧。
他收回手，在伦尼看不见的地方蜷起手指，让那滴眼泪化在掌心里，同时脸上却换上了轻松的表情，打趣道：“不过我有个条件。”
“什么条件？”伦尼抬起头，那双浅棕色的大眼睛好似深秋黄昏笼着薄雾的水畔。
乔智默怔了一瞬，赶忙在溺水前别开目光，清了清嗓子，故作轻松道：“今天除了去做工外，你得在这陪我，我受伤了，需要有人照顾，不然连饭都该吃不上了。”
“是呀伦尼，我腿脚不好，外加手抖眼花的，也很难自己一个人照顾乔兄弟，你可得留下来搭把手啊。”老坎迪也在一旁适时帮腔道，“而且你也不用担心乔治那家伙，刚才我去拿药的时候，看到他正跟科里森一起抽卷烟呢。他除了鼻子上贴了块胶布以外，那神采奕奕的样子，我看着可以直接去田里扛五包大麦了。”
伦尼听完老坎迪的话，整个人看上去都放松了不少。他冲乔智默点点头，嘴角抿出一抹微笑。
“来吧，乔兄弟，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。”老坎迪说着从药箱里拿出来了一瓶碘酒、一卷儿纱布、一盏酒精灯、一把剪刀和一瓶儿药粉，并整齐摆在面前的小木桌儿上。
乔智默看了一眼那些东西，犹豫片刻，还是道了声谢谢。
他闭上眼睛拧着眉毛趴在床上，尽量把脑子里那些医疗卫生操作标准全都摒除，心中竟生出一种视死如归的壮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