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这忽然让她想到,他们从来都没有讨论过在她心脏手术时要怎麽安排可伊的事;在之前,也许可伊的问题只是跟御天”J兔同笼”,但现在已经成了另一层面的事情,她直觉想到的就是她只能再次请求卡洛琳和茹丝收留可伊,而也在同时,她想到其实她现在–在这一秒–最该做的事,是打电话给黎报平安,因为他一定会想知道她见海林决是不是一切都好;如果他见得到她,他自然有能力判断,但他见不到她,那海林决说的话,不论是好还是不好,会是他想要马上知道的.
於是她掏出玫瑰金,按下黎的号码;她知道黎的父母早上已经出发回波士顿去,所以她直接打电话给黎应该不会有什麽不方便.线路接通,几乎在一秒钟之内黎就接了起来.只是两边各打一声招呼,她听得出来黎非常疲累,而她在听到自己的声音时,马上知道她这个下午的神思纷乱也瞒不了黎.果真,黎随即就有警觉起来的反应,她连忙解释海林决说她一切都好,半年後再核磁共振.听到”半年”这个数字,黎知道这代表手术之後一切都没有问题,就有放下心了感觉,然後,他们同时出口问对方怎麽了,为什麽听起来疲倦低落.
她知道自己实在是无从跟黎解释起,於是就说也许只是因为下午出去没有休息到,所以有点累.但同时她知道这样说,黎的反应一定是”那你赶快去休息”,於是她接下去就说她待会儿会去休息,先跟他讲完话没有问题.黎停顿了一下,有不知从何说起而滞闷住的感觉,几秒钟的静默後,黎浅叹一声,转换了口吻,问:
“茹丝有找你吗?”
她愣了一下;为什麽茹丝要找我?但是,正好她要找茹丝或卡洛琳.於是她回说没有,问黎她该自己去找茹丝报到吗?
但是,在话说出去的同时,她知道黎就此换了话题,而避开去提他为什麽心神低落;这让她不禁在心里叹息了.
“我想都可以吧,你找她或是她找你,“黎回说:“她问我明天有没有空去她家吃午餐,我说没问题,她说那她会跟你说,我说我应该会跟你通到电话,她说那看谁先跟你讲到话就跟你说一声.”然後黎又加一句:“茹丝急着要出去接麦可,所以我想她还没有机会打电话给你.”
她看一眼手表,可伊应该已经在校车上了,而茹丝去接麦可很可能是因为放学就要奔去课後活动.於是她说:“那我简讯她好了,我想茹丝应该不是那种一面开车一面讲电话的人.”
对於茹丝先找黎,她在心里默默的开心;茹丝已经讲过数次到她家去吃午餐,但是都因为这事那事而没有去成;在心里,她其实是有些意兴阑珊的,不是不想去跟茹丝吃饭,而是她想到茹丝甚至会在黎在加护病房陪她时给他送餐去,那麽,她是不是可以也把黎叫去吃饭,这样她能见到他?可是,她又不好意思这样去讲,而且那几天黎的父母在,她知道就算叫他也不会有空,现在他爸妈回波士顿去了,茹丝先确定黎有空可以去她家,然後再找她这个反正每天杵在家里的病人,这简直是完美到极点的顺序.
想到这里,她就静静地微笑了;这应该是这一下午来唯一让她开心的事;非常清楚她在高兴些什麽的黎,心里很可能有同样的感觉,而发出短短的一声浅笑,说:“茹丝说,卡洛琳要到下午快一点钟才回来,她没有办法顾午餐还出去接你,所以要我过去把你一起带去她家.”
这让她心上一阵激荡;她家距卡洛琳家有二英哩,虽说很近,但并不是她这样在手术後才刚不需要用助行器时可以”逛”过去的,让黎来接她,表面上当然是茹丝说的理由,但实际上是给他们一点独处的机会;她从来没有跟茹丝直接讲过访客设定的事,但是可想而知卡洛琳一定会跟妈妈说.茹丝让黎来接她,等於是在他们两人面前搭起一座鹊桥.
“嗯,那我明天会准备好,请你进社区後通知我,我会出来等你.”
在她清柔如水,如歌似梦般说完这一句後,就听到黎深x1入一口气,当气息吐出时,彷佛心上所有一切忧烦都随之而去,然後气缕沉柔地回了一声:“好,就这样.”
然後黎要她去休息了.的确她在想可伊很可能十几分钟後就回到家了,也不是说可伊回来她就没有办法休息,但她向来喜欢在见到可伊後两人聊聊这一天…什麽的,所以如果她有个十来分钟稍微充电一下也好.於是他们说了再见.
在结束通话後,她把玫瑰金顺手放到身旁,觉得人真的是有几分虚软,就朝後靠去,把後脑搁到阶梯上.人才仰下,就见到那个”getwellsoon”气球在她背後”俯视”着她;她不禁把眼闭了一下,叹出一声.她知道她得要把这些气球统统”收拾”掉,就是剪洞放气,当成垃圾丢掉,但是她觉得自己人虚力疲,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,再加上如果她现在把它们收拾一光,可伊回来一定会非常失望,因为她觉得气球丛林b彩云天花板还好玩,所以她想就留到可伊回来,让她再玩个几分钟,然後帮她一起收拾吧.
她靠在阶梯上,完全不想,也没有力气起来,她甚至闭了眼,也许还眯了几分钟,朦胧中她听到前门按号码锁的声音,然後长腿短裙的可伊进门来.一见她那样半倚在楼梯上,马上大惊失sE,她知道可伊一定以为她是怎麽了,所以才瘫在楼梯上,於是连忙解释说她没有跌倒或不舒服,只是看完海林决回来累了,就在楼梯上坐而懒得爬起来.
在她跟可伊解释时,就见到可伊的视线移往那个已经逛到楼梯转折处的气球,然後她抬首往屋内一看,里面几个气球正在那儿闲适地袅袅轻移.可伊马上就眼珠瞪了然後出一大声:”OhMyGod!你忘记关房门吗?!”一面抬脚把短靴的拉链很快两边一扯就踢掉鞋奔进屋子去收气球,一面说:“赶快把它们赶回房间去,免得等下…”
“他已经看到了…”她知道可伊接下去要说什麽,於是就先招了.然後抱歉的说:“所以,我们得要把它们全部放气丢掉了.”
可伊手上牵了两个气球,回头望她的脸马上就垮下来,失望但不好意思骂她.她只能认错的解释她做的猪头事,也说了御天的吹胡子瞪眼上厕所.可伊给她半个白眼,有想要把她翻过来打PGU的神情,但又放弃的泄了一口气,无奈的说:“好吧…至少你有留到我回来.”
她从楼梯上爬起来,终於把鞋脱了,跟可伊一起把家里整个巡了一遍,把散落各处的气球逮捕归案,牵到楼上房间去.可伊在气球丛林中又拍了一堆各种表情的照片,终於不甘但无奈的让她把气球从吹气处平整的剪开.可伊把气挤压出来,再把气球拂平整,不舍的说:“我要把这些气球折好,留起来.”
这让她不禁有些意外,问她:“留起来做什麽?”
可伊把她剪开的气球口放进嘴里,x1了一口氢气,声音就变得非常卡通,说:“很漂亮呀!”
这马上让她笑到不可自抑,然後可伊把气球口捏住,塞到她嘴边,要她也x1一口,她一面笑一面滚倒在床上躲开,可伊用那滑稽到可以的声音一直说:”只一口,一口!你Si不了的…!”
终於她被可伊扳了肩膀,把气球塞到她面前,她就x1了一口,可伊就笑着喊:“快!快说点什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