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伊很快就接起来,只是一声招呼,她就听得出来可伊既开心她打给她,又满肚子哀怨御天说要看她.她忍不住心想,听到她打电话来,可伊也许以为她有什麽打算,准备做些什麽来”解救”她了.
她不禁朝自己小叹一口气;在心里暗暗自语:抱歉我要让你失望了.
两人很快的交换了一小段”近来如何”的你来我往;可伊小述了一下学校和生活,跟她说她的作品被选上参加科展,网球分龄b赛打进第三名….,她跟可伊说她有洗头,很爽,可以走出房间,很可能明天要出院了…等等.在两人互相祝福庆贺之後,她知道可伊接下来要说些什麽了,於是她赶快先开口,明知残酷,但是简单乾脆一箭中红心的说:“等下爸爸来看你,你就跟他一起吃晚餐吧.”
“WHAT?!!”可伊大叫一声;大声得超出她的想像.她连忙把手机拿远一点,而那”啊”的尾音连黎也听得到.
她无奈地换了一口气,朝抿住唇的黎看了一眼,仍然心情坚决但是缓声好气地对可伊解释,原本御天打算去看过她之後,要买晚餐来医院,中间还加上洗衣服,但她觉得长途飞行後他这样来来去去实在是太累了,所以不如可伊跟他一起吃顿简单的晚餐,然後就让他回去休息.
她一面说,可伊一面发出三岁幼儿那样赖皮不依的哼哼唉唉声,也说了好几次”可是…”,她可以想像可伊肩膀眉毛俱垂,忿怨不从快要躺在地上当蟑螂的神情,但是她没有停下来,而仍然把她得要说的话讲完.
讲到告一段落,她决定停下来,让可伊有机会抱怨发泄外加赖皮,但是,没有想到,在她停下来後,可伊也停了下来,两方都没有出声.这让她有些意外,不能确定她是要安慰可伊,还是继续努力说服下去.而就在她还在思忖时,蓦然间可伊冒出一句话:
“这是你在医院的最後一晚,你想要黎在那里陪你,所以你不想他到医院来.”
可伊的语声非常冷静,带着十三岁少nV的清脆,甚至还有些许童音,但却透露着如山泉般清澈见底的通达和成熟.
她顿了一下;可伊的反应不该让她意外不是吗?这个她一路相伴过来的小孩,怎麽可能不是这般冰雪聪明?於是她微清一口气,坦白而恳切的说:“这是原因之一,但不表示我前面说的都是谎话,在唬咙你;我的确不认为他该在又忙又累的时候还跑这趟路到医院来.”
她听得到可伊小叹出一声,声音微低了下去,说:“而且,他到你那里去,要不就躺在那里打呼得医院门口的代客泊车都听得到,要不就在病房里跟你臭脸屎面,所以,不如让他在家呼给自己听屎给自己看.”
听到这一段,她忍不住噗嗤笑出来,同时应出一声:“嗯,的确是这样.”然後忍不住在心里竖拇指.这真的是我的小孩无误,盖章.
“好~~~吧~~~“拖长的语音听得出可伊的口气万般无奈,但是心里成熟到明白她的牺牲是成全一切的关键.
於是,她正要说谢谢,把可伊好好的m0m0头时,可伊开口说:“OK,我去跟他说吃”中原”,这样很快可以吃完,而且也近,他不需要开太远,而且,“讲到这里可伊突然大声起来,用非常强调的口气:“我也不用坐在他车子里冒着生命的危险!”
“中原”是她们家附近的一间中式速食,菜单上尽是些磨菇J片,甜酸J,什锦炒面…之类;当然不道地也b不上妈妈味,但是偶尔为之她知道御天是可以接受的.她正要说这是个很bAng的计划时,可伊又接下去说:“我会问他,他回家去後我是不是可以过去,先帮他起一锅衣服进去洗,洗衣服也只要个一小时,那他可以盹儿一下,我把功课做一做,然後我给他把衣服弄进烘乾机,再把他叫起来出去吃饭.”然後可伊又用强调的口气大声说:“这样他休息过再开车,我的生命不会太危险!”
她一面听,一面忍不住默默的点头;短短几分钟内,可伊可以有这样的应变和计划,让人在佩服中有很多感动.
於是她说:“洗衣服的事,你可以跟他说,但他不见得会真的要你去做,你表示过志愿帮忙,相信他会高兴的.”然後她换一口气,说:“真正的重点,是你让他睡一下,这样他稍微休息过…”
可伊听到这里就直直接下去:“这样他不会太怪老子,我的日子会b较好过!”
她不禁笑出来,老实的说:“没错,就是这样.”
她可以想像得到可伊在电话那头翻了个白眼.於是她诚挚的,好声的,安慰也带着歉疚的跟可伊说谢谢.
“也不用谢我啦.”可伊的口吻透露出更深一层的成熟,说:“我希望你能快乐,我也相信黎在那儿陪你他会b较开心,也b较放心.”
这句话让她顿住;人和人之间的确应该是这样,只是,有多少人肯这样想,而且还这样做呢?她不禁感激而动容了,正要再跟可伊说谢谢,可伊就低声说了一句:“好好喔,我希望将来我的男朋友能像黎一样…”
听到这一句,她不禁笑出来;但是只持续了一秒钟;“男朋友”?为什麽不是”丈夫”呢?她不禁朝自己摇了头,决定不要此时此刻在这个节骨眼上深究.
然後可伊很乾脆又阿撒力的说:“这样吧,如果要演得够像,我就自己去”求”他带我去吃饭,表示我很想念中原…”可伊停了一秒,她完全可以想像她的眼珠翻了另一转.“你只要跟他说,你觉得他太累太辛苦,在家休息就好,我就当孝nV,去跟他说先睡觉我洗衣服…什麽的之类的吧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