姐姐的”情史”,说来实在很漫长,基本上她家的两个nV生,在异X缘上,姐姐跟她是两个极端;这点常让她妈妈不解,一对长得不是非常像,但都算是端正秀雅,个X开朗随和的姐妹,姐姐非常自然的x1引许多异X,而她妈妈却得担心她没有人追,等到她嫁御天时,妈妈没挑剔他结过婚而且b她大这麽多岁,甚至庆幸太好了终於有人要娶她….
不过,姐姐挑到的姐夫–那在她说一声”脖子酸”,就会帮她按摩大半天,生了两个nV儿,两人在上学前没有在外面上过nV生厕所,因为出门都是姐夫在顾小孩–到最後,是挑到一个"卖龙眼"的.在两个nV儿十岁和五岁时,姐夫听信他哥哥的游说,到美国去跟他哥一起开中餐厅,而因为相信美国教育b台湾好,所以姐夫把两个小孩一起带去.当时姐姐觉得这样风险太大,没有辞职跟着姐夫一起移民,从那时开始,他们两人好像分水岭的两头,姐姐的事业蒸蒸日上,姐夫–钱被自己哥哥讹诈光,外加浪费了许多时间;她一直在美国东岸,姐夫从来没有离开过最初落脚的加州,姐夫来美国超过五年之後,她才有机会跟他碰面,一直在餐饮业的姐夫,到那时仍potato和tomato两个字不分,只要有空就念佛经但不念英文.到那时,她才真的彻底明白,这对”夫妻”,已经往两条完全不同的路上走去太远,有名无实再也无法回头.
姐姐接受银行的调升搬北京时,妈妈曾经非常担心姐姐”一个人”在异地.那时她就在电话上噗嗤过,跟妈妈说不用多虑,姐姐无论到哪里,都会有一堆蜜蜂跟着.派职中国,绝大部份是男人,接下来的故事就是二N,小三...,这些角sE,通常无非是q1NgsE,地位,和金钱,但是,像她姐姐那样充满知X美,谈吐言之有物的nV人,对一些真正有见识有层次的男人来说,是多麽的有x1引力.
韩清云就是其中的一位.
她非常难忘第一次在北京见到韩清云时的情景;这位西装笔挺器宇非凡的中年男子伸出手来,双眼温和稳定的直视着她,在他一句“我姓韩,韩清云”时,那种神sE气度,让她马上想到007电影里庞德着名的自我介绍”MynameisBond,JamesBond”.
在北京时,可伊和她见过韩清云不少次,他话很少,大部份的时候都是一派温和,默默在一边让她们三个nV生一家欢,但是,她发现他对她们非常关注.第一次见面时,因为姐姐有提过可伊喜欢吃羊r0U,所以他请她们去吃涮羊r0U.他们叫了两种羊r0U来,吃到差不多时,韩清云去再叫一盘,让她们惊喜的,是来的羊r0U正是她们b较喜欢的那种.後来他们一起吃过几次饭,有次去吃日本料理,席间突然来了一整个香槟杯的鲑鱼卵,他说是给可伊的,这又让她大吃一惊,马上问姐姐说是不是跟他说过可伊喜欢鲑鱼卵,姐姐说没有哇她什麽都没讲.於是,可伊自己说,刚才来鲑鱼饭时,她先把上面的几粒鱼卵非常珍惜的吃掉,然後韩叔叔就看着她微笑.
接下来这”肚里蛔虫”的事就一直上演,在中国吃了很多好吃的之後,有一天他把可伊带去麦当劳,因为他觉得可伊”出国”一阵子後,很可能会想念这些美式速食.再有一次他带她们去鼎泰丰,因为那里的糖醋排骨味道极像她们的妈妈的味道,让她感动万分.
後来,她终於忍不住问韩清云,你为什麽会知道我们喜欢什麽?他微微一笑,只淡淡的说:
“关心,就会知道.”
跟姐姐在北京的住所里一起翘脚时,她们聊到韩清云;姐姐说他的确是观察入微;他不问”你要什麽”,“你想什麽”,但他默默的关注,然後带来很多惊喜和感动.韩清云在中国呆得b姐姐久,喜欢东吃吃西看看,姐姐住的地方附近有间沃尔玛,走路就可以到,所以姐姐常在那儿买菜,但有些东西那边没有,或品质不够好,於是韩清云会带她去农民市场,法国超市,日本超市….,不光是帮她找到她想要的东西,并且介绍他晓得的好物.只要他去台湾出差,回来时就会带老天禄的J珍,隆记的葱烤鲫鱼….给她.刚开始时姐姐非常讶异,他怎麽可能知道这些?!但是,在他们来往中的点点滴滴,偶或说起以前的事,家里的事…,韩清云就样样牢记在心上.
韩清云的家人在温哥华,他只有一个nV儿,已经念大学了.她问姐姐,既然小孩这麽大了,他太太不会想搬来中国跟先生在一起吗?姐姐想了想,说他们从来没有讲过这些;韩清云不提太太的事,就好像姐姐也不谈姐夫.的确,有什麽好讲的?他们两个人都独自在中国,互相照顾的当然不光是吃,韩清云帮姐姐介绍过按摩师,针灸师,中医…..,姐姐有次走路时在雪上踩到冰滑倒,没有伤得太严重,但她一个人要自己顾自己总是不方便,他就把她当家人一样的照顾,韩清云在北京动过两次手术,一次胆结石一次盲肠炎,都是急诊入院,姐姐也责无旁贷的照顾他.
她听着姐姐说这些,不禁想到在”饥饿游戏”里KatnissEverdeen的一句名言:“Becausethat’swhatyouandIdo,protectEACHOTHER”
这让她心里有多重说不清滋味的感触,当年妈妈对於她们姐妹天壤之别的是不是有人追有人嫁的挂心,其实到最後,追跟嫁都不是重点,而是那份”我心里有你”的关注;而且,在她来说,别人心里是不是有她不是最重要的,她要的,是自己心上有个人,这个人大方的让她Ai,让她记挂,让她为他着想,让她陪他过得开心…..可是,难道她就注定没有那个伴?那个一起过得平淡但彼此珍惜的人?
随着可伊长大,她发现这个屋檐底下的三个人是更清楚的分成"两组";御天基本上过他”单身”的生活,她和可伊就做她们自己的打算和安排;而且,御天等於没有”养”小孩,因为几乎所有可伊的费用都是她在付;她们两人一起逛街,一起聊穿着打扮,所以衣物都是她在买,既然御天对可伊的X情兴趣都一无所知,所以可伊去打网球上钢琴课也不用知会他了;很多时候她庆幸还好她有个收入还不错的工作,孩子随她怎麽养,最後的关键是出得了钱,不用去跟那个不知民间事的皇上请款,还要写奏摺说原委.
这样"伪单亲"的日子,她对自己的解释是一切她做主,这也乾脆,因为她的一些nV生朋友们有时会抱怨老公管太多,碍手碍脚;的确她很难想像如果得要让御天介入一些决定的话会有多麻烦,只是,可伊还小的时候,在迪士尼看到有小小孩的家长"换手"上一些b较刺激的游乐设施,她会在心里短暂羡慕,但随即告诉自己可伊会长大,长高,不需要为了五分钟的换手扛个拖油瓶.果真,时间过得很快,只在转眼间,可伊在小三就长到足够的高度,然後她们两人就一起在云宵飞车上尖叫了.
不过,御天也不是完全不"管"小孩,而是管得她们两人都翻白眼;随着年岁,她发现可伊不见得"听话",但却很可以"教化",所以,跟这样的小孩相处,当然不是把她叫到面前对她"晓以大义",而是要像哥儿们在巷子里垃圾桶边的一支烟一样,所有的交情,心情,都交流在那短短的时间里面,而她和可伊的"烟",就是上下学载她的五分钟车程,还有有时在可伊ShAnG後两人在床上一起躺着的十五分钟.至於那跟可伊没有什麽"交情"的爸爸,讲什麽都成了废话;电脑看太久,手机离眼睛太近,灯要记得关,大门要记得锁,脏衣服要拿出来洗,乾净衣服要拿去折…..,这些事情,她也都会喊,但是,御天喊的方式非常–特别–b方说”锁大门”的事;可伊有一阵子从外面玩回来老是不记得把大门锁起来,她的方式是跟可伊一起想办法记得,像可伊进家门後坐下来脱鞋,那个角度她刚好能够看到门锁,所以她教可伊在脱鞋时顺便看一眼门锁,那御天会喊的,是”你如果这次不锁门,下次我就把你锁在门外!”,乾净衣服拿去折的事,御天的惯例恐吓是"你如果不收,我就全部丢掉!"她则是叫可伊把衣服抱去她自己床上,再怎麽”忘记折”,等到她晚上睡觉时,她无论如何都得要把它清掉,要不她就跟自己的衣服一起睡,反正眼不见为净.
可伊还小时,会为了这些生活上的小事跟御天吵到泪眼汪汪和青筋爆露,不过,可伊渐渐长大,从经验学到对御天明里置之不理,暗暗白眼相向,甚至把御天的一些”忠告”当笑话,b方说可伊非常习惯御天夸大的恐吓,像他叫可伊少吃糖少喝汽水的方式,是跟她说吃糖有害健康她会得糖尿病而Si,她擦指甲油,御天在一边说里面的有机溶剂伤肝,她会肝衰竭而Si….这些所有事情都千江汇大海的进入同一”你会Si”的结论,渐渐变成可伊习惯X的暗讽,御天想跟可伊说不要在太暗的地方看手机和平板,话才出口,可伊马上接口说”yes,orIwilldie”,御天想要跟在浴室喷清洁剂的可伊说要开cH0U风,可伊也是一句”yuporIwilldie”就封了他的口.有时她觉得这两个人的对话也未免太好笑;一方面,她认同御天的出发点是对的,但是他表达的方式实在是粗糙得离谱;在另一方面,她为可伊深深感到可悲,这是你的爸爸,就算你不是他前世的情人,但也不用是你这生不屑不顾,只想把他像蚊子一样挥去一边的角sE,也许在可伊来说,这个爸爸有如芒刺在背,只要不来烦我就好,但是在她来说,因为有一个智慧明理亲近亲和的爸爸,所以只有她清楚明白,可伊在这方面的损失有多大.
然後,她发觉她认识的妈妈朋友们基本上分成两路,一路会在背地里帮忙”搓”亲子关系,跟小孩解释爸爸不是这个意思,他是Ai你的….之类,另一种是完全相反的想办法把小孩跟爸爸之间拉出"安全距离",目的是保护小孩的心灵.曾经她感到困惑-我究竟要让可伊跟御天的关系如何呢?最後,有位妈妈很清楚的说出重点,就是仔细观察爸爸究竟Ai不Ai这个孩子,如果他Ai,只是不善表达,那母亲该努力"搓合",如果他根本不Ai,那麽....
有次吃晚餐时可伊要了两根排骨,吃完後觉得想再要一根.那天她非常忙,但仍在下班时奔回家来煮饭,晚餐上桌後她让他们两人先吃,她去回几个电话,所以可伊问她爸可以再要一根排骨吗?那时她只加热了每人"认领"的数量,所以,如果可伊要再一根,得要去加热.御天把可伊教训一顿,说她该要估量好自己要吃多少,估错就等下餐.虽然她在电话上,但她还是有半只耳朵在关注着可伊,於是她很快结束通话,把可伊带到厨房去热排骨给她吃.含着两泡泪水可伊跟她说抱歉麻烦她,她忍住自己的泪水拥抱了可伊,向她强调绝对不要为了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而道歉,而她愿意为她在任何时候做任何事.
那时可伊才六岁.
虽然御天向来跟她们交集不多,但是发现他不Ai自己唯一的小孩,仍是难以言喻的可悲和惊骇.可是,她问自己,他有Ai我吗?从生活里很多小事,她不想推进那结论说他不Ai她,但是,绝对他Ai自己多得多;因为如此,他非常计较几乎所有的事情,b方说,若她看到柳澄汁留在厨房柜台上,她会做的事是顺手把它放回冰箱,可是御天一定要搜出"肇事者",叫到跟前去臭骂一顿然後监视这个人把柳澄汁收回冰箱;当然,他绝对不会承认忘记放冰箱的是他自己.最早的时候她有想过,是不是有孩子後情况会改观–等到可伊真正出生後,她才知道自己从前真是天真得过份愚蠢.可伊出生时她已经超过三十岁,她认识一堆nV人有孩子後抱怨老公”逃”照顾小孩的事情,恨不得把家务都丢给老婆,大便,呕吐,生病,烦躁….的小孩一律谢绝联络.她可以理解没有人喜欢做那些臭的脏的事,但是,她很难想像,在与前妻分隔两地住的时候几乎是含泪说他”真的好想有个家”的御天,竟连”含贻弄孙”的心情也没有,就算可伊在最可Ai,最乾净,最乖的时候,他也不想接近她.在很难m0着头脑这算是哪一招之後很久,她终於明白,御天的心结,是怕他沾过小孩,就好像Sh手cHa入面粉缸,骇怕她会说”你知道要怎麽办,所以你去做一下”,或更恐怖的,是小孩赖着要爸爸,於是他的”自由”就这样好像瓶盖被打开的熔剂,在无形间挥发而消失无踪.
骇怕”此例一开”就没完没了,於是,他所有的事情都扩大b照办里;不过生日,不过结婚纪念日,不过任何节日,也从来不跟她的父母讲话;好在她一直有工作,所以自然而然她用自己的方式孝敬父母;如果说”好处”,是他并不是单向要求,b方说他从来不寄望她给他过生日,曾经她送他生日礼物,他的反应是"g嘛?!如果我要什麽,可以找价钱最好的时候买!"
可是,当年他们还是”朋友”时,他有这麽计较吗?他是不是有一本册子,这次他买龙虾,因为上次她买g贝,他会去看标签上哪次买几磅是多少钱,她有没有多吃他两元吗?如果他曾经对她不计较,那为什麽结了婚後就一切都变了?
不过,不论是什麽原因,总之,习惯了,就不在乎了,所有御天的迭闻轶事变成她们姐妹聊天时的笑话;b方说御天口不择言的怪她都是因为你不喜欢我妈,所以我没有办法在有生之年多跟他们相处,甚至还要加上”我前妻都可以跟我妈住,为什麽你不可以!”这种幼稚的话,满难想像会从御天的嘴里出来;讲这种话,他想要听什麽答覆呢?“嗯,那你为什麽要跟前妻离婚?”那不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?姐姐听了大笑,回敬姐夫讲过的另一个版本,但是同样五灯等级好笑的话,就是”我在美国你在台湾,为什麽你不能像我一样的孝敬我妈?!”在哈哈大笑一场之後,想到她们的”娱乐”竟然是这样荒唐白痴的事情,实在难免觉得可悲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