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六年没动过的心，此时仿佛自作主张孕育出了一头精力充沛的小鹿，把他的心里撞得昏天暗地、惊涛骇浪。
江意柯想起他仅有的一次恋爱经历，是在大二的时候。
对方跟他同院系，长得很可爱。他们两个在学术上仿佛两块无缝契合的拼图，平日里同进同出，交流甚欢。
他记得对方跟他告白的那一天，下着大雨。如同琼瑶剧逼宫的慢镜头，女孩淋得梨花带雨，他也分不清对方脸上到底是雨珠还是泪珠。
对方问他，你跟我在一起开心吗？如果失去我你会难过吗？
江意柯思考片刻，给了肯定的答复。
对方抱住他，同样笃定地说：那你就是喜欢我。
恋情的结束也是以这两个问题收尾，江意柯依然给了肯定回答。对方却又改口，跟当初大雨里的语气如出一辙：你根本就不喜欢我。
抗拒亲密接触，也不愿意多说没营养的废话。所有的二人独处都是在实验室里，似乎只有在交流学术的时候，江意柯眼里才会有真正波澜起伏的雀跃与喜欢。
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，他只是一个优秀的学术伙伴。
时隔四五年，在同一片白月弯弯的苍穹下，江意柯看着眼前的赵南岐。
——跟赵南岐在一起会快乐吗？
虽然很麻烦也很费神，但还是挺快乐的。
——如果失去赵南岐他会难过吗？
江意柯不知道。毕竟赵南岐只是暂时借住在他这里备战高考，等到三十多天过后，他将进入人生的全新阶段，离开父母、离开他，去体验另一种新的生活。
而此刻，他却很想问。
“赵南岐，你是不是喜欢我？”
球场的铁丝网外面传来逐渐清晰的脚步声。
江意柯还在等着赵南岐的答案。
蓦地，对方忽然抓住他的手——江意柯措手不及地跟着赵南岐几步就跃下了铁架台，疯狂地往球场外面跑。
手电筒亮烈的光束骤然胡乱射过来，像是电影里的特效一般踩着他们奔跑的步伐，穷追猛赶。
“前面的！哪个班的啊！晚自习还跑出来谈恋爱？”
保安的声音气壮山河般冲过来。
“还敢跑啊！马上都高考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