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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季末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。许多想念,许多自责,许多孤单,许多面对未来的无助,许多许多未曾向人启口的心思。忘记了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在,独自向着已经逝去的人诉说着,沉浸在虚幻的,带有回忆的感伤情绪里。

    嗓子哑了,发不出声音了。哭得没了力气,被哄着,窝在一个人怀里放软了四肢,疲倦至极,终于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颜文峰察觉到抱着的人没有了动静,小心低头,见季末眼皮阖着,刘海搭在眼睫前,稍稍落了几缕斜开露出一点额头。脸上泪痕已干,大半泪水还是蹭在他的衣服上了。

    安静乖巧得和在外面时情急要咬人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。

    颜文峰无声凝视季末的面庞,数着心声,半晌,只默叹一声:和最初碰上时相比,他根本没变。

    慢动作似地抱着他一点点起身,将人放进柔软床铺。接着,忙进忙出,先是拿来干净毛巾替季末擦了擦脸,再是拿了碘酒和消炎伤口的药膏涂在他的手腕伤处。最后,悄悄拉上铺平的被子盖好。

    临要收手时,动作一顿。

    季末歪了脸靠在枕头上,鼻息微弱得几不可查。颜文峰坐在床边,没有挨到他,手往下送,碰到了衣领下的扣子,依次解了下去。

    胸膛上更多色泽或明艳或暗沉的痕迹袒露在眼前,验证了方才在光下所见的一切都不是错觉。

    他没有想错。

    这是刚从谁的床上下来。

    ……叶箐。

    还是许森?

    颜文峰猛地站起,匆忙离去,不愿在此多加停留。

    客厅里的矮柜有一层抽屉带锁,他径直走过去,从中拿出一本笔记,一面翻开查阅一面在餐桌前落座。

    这本笔记打开和使用的频率很高,书页都已经有些氧化泛黄。

    颜文峰的眼睛一一掠过前面已写的大部分内容,直到最新页。这是个快速“复习”的过程。而现在他抚平边角,拿起了铅笔,在沉思中记录下最新捕捉到的细节,并开始归纳要点,总结思路。

    从季母案——就从季母案开始。

    在纸上再度写下这个名字:季末。

    这个案子早就潦草地结案了,所有线索和证据都被封存,归档,不允许翻案。颜文峰越线查到这个季末名字之时,当天就去了监狱找他。

    那时是大意了,明知道牵涉众多,还像个一无所知的新人一样,脑子一热就急忙出发了。结果是直接将自己暴露在两方势力之下。脸,还有名字,全都暴露了。

    一是没和季末见上面,反倒撞上了叶箐,被拦下了。那人口气很不好,来探监室会面时连上衣都没穿,也无手铐,大咧咧就进来了,才掰扯几句就想套话。

    转身时背上有指甲抓挠的痕迹——和季末是这样子的关系。